导语.

我一直都知道，顾承恨我。

和我订婚，只是因为我可以救顾氏。

可是后来。

说“凌烟，要是没有你，该有多好”的人是他。

后来发疯，强制，撬门，说“烟烟，我爱你”的。

也是他。

01.

顾承的小青梅回国那天。

顾承应了和我的商业联姻。

戒指戴入指尖，他低着头，低沉的嗓音只传来一句“凌烟，要是没有你，该多好。”

我愕然抬头，他眼神疏离，冷漠的好像在看一个仇人。

我最亲的奶奶，也在那天去了天堂。

02.

他并不喜欢我，我知道。

那天，为了救公司，顾家人闯到我奶奶病床前，让我履行联姻救顾家于水火。

为了还老一辈的恩情，也为了我的暗恋，我同意了。

医院的走廊里，我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在问为什么？

……

过了很久，医院房门被推开。

顾承走到我身边。

垂着眼，低沉的声音。

“我们下周订婚。”

他拿了一个镯子，套在我的手腕上。

“所以呢？”

“凌烟，你愿意吗？”

03.

我梦寐以求的感情，我藏在心里的暗恋，我以为这些都可以窥见天日了。

后来的一切，将我四年的暗恋变成了一场笑话。

将要订婚的消息发出，我坐在奶奶的床边。

我没想到顾承亲自来接我去选戒指。

他站在门口，冷冷的看着我：“还不走？”

“去哪？”我一脸疑惑又兴奋的问他。

他嗤笑着，毫不留情面：

“凌烟，你在装什么？不是你让我父母逼我去接你选我们的订婚戒指。”
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
我尽量放低声音，幸亏奶奶睡着了。

“顾承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”

“凌烟，你以前装的那么温婉可人，挺厉害。”

他无所顾忌的说着，果然奶奶被吵醒了。

“烟烟，阿承来了？”

我眼神求助顾承，至少不能让奶奶知道我们在吵架。

“快点，我去车上等你。”顾承不耐烦的出去了。

我深呼吸了一口。

“奶奶，他来接我选戒指，您有事就打电话。”

我怕时间太久，顾承就不等我了。

好在出门就看到了他的车。

街上人来人往，夏日的午后，燥热又让人期待。

我凭借那只耷拉在车窗外的手就扔出了顾承。

他手背上的月亮，大学时期时候着火受伤，后来不知怎么了，就纹了个月亮。

我想了一下，拉了一下后座门，锁着的…

正想开口问，顾承就打断了。

“开了。”

期间，顾承的手机一直在响，他一直在挂。

我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
顾承先是一愣，随即皱起眉心，语气散漫，：“凌烟，还没订婚呢就迫不及待想查岗？吃相别太难看行不行？”

我默默低下头，怕在说什么惹得顾承更不快，好不容易离顾承那么近，我心底还是有侥幸，万一，他喜欢我呢！

店内，我看到一枚月亮图形的钻戒，高兴的想告诉顾承。

转头却看见顾承在用德语和店员沟通，瞧见我看过去的眼神，他也没有丝毫收敛。

“她是你的夫人吗？她会很喜欢的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……

他的德语都是我教的，我怎么会听不懂德语。

我默默买下月亮图案的钻戒，放在包里。

订婚戒指顾随手指了一个，我在店员错愕的眼神下，苦笑着点了点头。

是顾承最讨厌的颜色，蓝色。

却是我最喜欢的颜色。

04.

顾承不知是父母的压迫还是良心作祟，带我吃了晚饭，还打包了一些清淡的食物，送我到医院门口。

“我大三眼睛失明的时候，你…”顾承话还没说完，我手机响了。

是国外的医师，奶奶的病情。

等说完话，转身已经没有了顾承的身影。我向外踮脚看了看，真的走了。

“烟烟，长大了，要嫁人喽！”

“嗯。”我咽下心里的苦涩，像往常一样等奶奶睡着，拿起桌上的电脑开始工作。

手机弹起一条信息。

“奶奶怎么样了？”

是顾承，我们最后一次聊天是在顾氏宴会，他找我当女伴。

“挺好，一切正常。”

“嗯，我父母问的。”

“嗯，谢谢。”

他对我的厌恶一览无余，可我还是不明白，为什么这么厌恶我。

明明是他先说的要娶我。

大三时，顾承出了车祸，暂时性失明，脾气变得异常暴躁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
我知道他特别喜欢法语，顾叔叔顾阿姨拗不过我，让我当了家教。

第一次敲门，门被东西砸了。我吓了一跳，但还是鼓起勇气拿了备用钥匙。

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衬衣，转头向着窗外的少年。

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，带动白纱窗帘飞拂着。

少年系在眼前的白色纱布，有些长，也随风飘浮着。

“谁让你进来的！”顾承的一句话打破了安静。

他的嗓音很好听，清凌凌的，带着一丝慌乱。

“喜欢。”

顾承并未起身，只是转头，过了许久用拙劣的法语回了一句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法语朋友。”我上前将一朵白色的玫瑰递给他。

“白色的玫瑰，它没有刺。”

他愣了一下，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玫瑰，少年嘴边扬起一抹笑意。

“你能教我法语吗？”顾承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慌乱和愤怒，软软糯糯的，带着些许祈求。

“愿意的。”

我怕他认出我，只能全程用德语，也拜托了他父母替我保密。

那是我和顾承最快乐的三个月，他慢慢变得和从前一样，肆意，阳光。

他会在我午睡的时候，轻轻戳我脸颊，会讲他小时候的故事。

我只是小心翼翼的倾听着，也慢慢倒数着剩下的日子。

眼睛失明的最后一天，我像往常一样做了甜品，端上去。

顾承笑意盈盈的吃着，我看着他手上的月亮图案。

忍不住问了。

他用流利的法语说道：“是一个天使在一场大火中救了我。”

我脸红心跳，离顾承坐远了些，他真的很让人心动。

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心动了。

“复明以后我能追求你吗？”

这一句法语从顾承口中滚落出来，带着诱惑，也特别迷人。
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我说完这句话，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门。

我知道和顾承不可能，但也就今天。

顾承复明的晚上，我梦到顾承回到学校，对我厌恶，撕心裂肺的指责我，说“装法语家教，骗我，把我耍的团团转，好玩吗？”

我被吓醒了，吓出一身汗，闺蜜蔓生发了消息。

“校草顾承回学校了，你明天该回学校了。”

我和他结束了。

05.

思绪飘回，当时我怕顾承厌恶我，让顾叔叔顾阿姨称法语家教去了国外，当时顾承的小青梅也去了国外。

顾承转学了，也消沉了很久，变得冷漠。

再正式见面是在我大四，顾承生日宴会。

我们有很久没说过话。

不过一学期没见面，他变得更成熟，更好看了。

我穿着礼服，向他微微点了点头。

他却上前，嘴角带着笑，笑着开口：“半年不见，凌烟妹妹就不认得我了？”

我是初中认识的闵月和顾承，公司间的来往，自然而然成了朋友，只是后来，都变了。

“没有，生日快乐，顾承。”

顾承笑了，笑得很开心，他说，凌烟妹妹，你知道嘛，我找到天使了。

……

那天，京城放了好大的烟花，顾承拉着我的手在烟花下奔跑。

我是怕烟花，怕火的，尽管后背都湿了，我也没放开顾承的手。

我太珍惜和他的一点点温存了。

我问他：“顾承，你想许什么愿望？”

他看着天空低语：“你知道吗？我只要那个天使。”

接下来的几个月，不知怎么了，顾承总是来学校看我，问问有没有早恋，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。

我都摇着脑袋，他眼里是半分欣喜半分苦恼。

我被他照顾的没有男生表白，他会陪我在图书馆学习，带我出去玩。

直到毕业后的顾氏宴会，他邀我当女伴。

我高高兴兴的去了，却也成了和他最后的温存。

第二天各大媒体头条成了：#顾凌两家交好#顾氏集团总裁与凌氏集团总裁婚期将至……

因为奶奶突然住院，我没看到消息。

等知道顾叔叔顾阿姨已经到了病房，为了顾氏集团，他们用老一辈的承诺压迫我同意。

06.

奶奶病情好转了，我回公司的路上却被顾叔叔打电话，说顾承在聚会喝多了，自己和顾阿姨在出差，麻烦我走一趟。

我没有犹豫，想着缓和我和顾承的气氛，便开车去了聚会。

包厢里，顾承安安静静的喝着酒，看到我，一贯冷漠的少年变了脸，将酒瓶子咂向桌子。

都安静了，没了嘈杂声。

顾承眼底猩红，对我大声喊道：“呦，还没订婚呢，就来查老子的岗啊！你能不能要点脸。”

旁边的兄弟，把他拽了下来，好声好气的安抚着，对我点点头。

“凌烟，你也是，抢了闵月的位置，你还不能给承哥一点自由吗？”说话的是顾承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林泽。

“闵月快回来了，你放过承哥吧。”

什么？我懵了。

顾承和闵月两情相悦？我就是个阻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罪人…

可我也是第一次得知这件事。

对上顾承猩红的眼神，我的心坠落着。

我恍恍惚惚的跑出了酒吧，回去的路上打电话给顾叔叔顾阿姨，却只收到一句。

“这是老一辈的承诺，你想让你奶奶在受刺激嘛？”

顾承是我心底高高挂起的太阳，我从没想过要让他坠入深渊。

“这是老一辈的夙愿啊！”

千言万语在这一刻，我成了哑巴。

承诺，夙愿，奶奶，顾承成了一堆堵在我心口的石头。

扫也扫不了，砸也砸不了，只能受着……

一周后，顾承提着花篮来了，他看我的眼神阴鸷，没有一丝温存。

却和奶奶聊的很开心，他时不时的说着玩笑，逗奶奶开心。

我将洗好的水果递给他，他接了，只是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扔进了垃圾桶…

顾承走了。

我走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，脑海中回荡着顾承的话。

他说：“凌烟，你好样的，我们好不死不休。”

他俯身，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擦伤，他被训斥了…

直到订婚，我们没有再见过。

07.

订婚典礼声势浩大，京城的大家族都赶来了，记者也没有错过。

有后台的进了内厅，没有办法的密密麻麻围在宴会厅外围，灯光闪烁，仿佛身在白天。

宴会厅高台上，顾叔叔顾阿姨，闺蜜蔓生笑意盈盈的看着站在我面前顾承手中的戒指。

仿佛套进我手指间，就真的幸福了。

顾承神色懒倦，漫不经心。

“长辈让我娶你，你知道的。”

他握着我的手腕，将我的手拉了过去。

“儿子，单膝跪地！”

顾叔叔的声音传来，顾承眼神满是不愿，碍着众人的起哄声，他缓缓跪地。

他单膝跪地了。

但那枚戒指最终没能套在我无名指上。

顾承助理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，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。

随即转身大步走向宴会厅门口。

戒指掉在我面前，发出铛铛的响声。向我的心坠落到深渊。

顾叔叔顾阿姨大声呵斥大喊：“顾承！你给我回来！”

他始终没有回头。

台下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，没人说话，只是看着我，有怜悯，有错愕的。

记者纷纷举起相机，闪烁的灯光，闪的我眼睛酸涩，我抑制住眼泪。

我坦然自若的招待了众人，打点好了一切，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。

当晚各大媒体的头条被我霸榜。

#凌氏集团总裁被抛弃#顾氏集团总裁抛下未婚妻……

蔓生陪着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，手机上没有顾承的解释。

他不在意我会不会难堪。

他早就不在意了。

我却仿佛松了一口气，对顾承心底最后的爱恋也没有了。

这段强行捆绑的关系，婚姻，感情 ，终于结束了。

“烟烟，奶奶出事了。”

我疯了似的穿着婚纱冲出门，宴会厅离医院不远。

大雨倾盆，我顾不了什么，脱掉高跟鞋，跑向医院，头上的王冠也掉落在雨中。

病房门口，顾承扶着闵月，他的小青梅。

为什么他们会在这？

顾承眼中闪过慌乱，他不敢看我。

奶奶走了，我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。

湿漉漉的婚纱，磨破的脚，我就跪在奶奶床前，无声的流着泪。

“滚出去！滚呐！”同样湿漉漉的蔓生将顾承他们关在了门外。

她轻轻抱着我，我好像才回过神。

“烟烟，没事的，还有我呢。”

“奶奶明明一切都好好的，为什么会突然这样？”

明明婚礼前医师说过好起来了。

“病人是遭受到了强烈的情绪。”主治医师无奈的看了一眼神情恍惚被闺蜜抱着的我。

“强烈情绪？”

“奶奶病房里没有电视，手机也在抽屉里没动过，不可能知道婚礼的事情。”

我哭着看向主治医师，这怎么可能受刺激呢！

“顾承？”

闺蜜的话让我愣住了，是啊，顾承为什么在这？为什么正好在奶奶病房？

闺蜜的男友是警察，他马上调取了监控。

监控中，闵月进了病房，过了几分钟她慌慌张张的冲出门，在医院门口撞到了赶往这边的顾承。

随即两人被病房的护士吸引，随后主治医师打了电话。

微信消息弹开，是闵月，发来了一则视频。

病房中，顾承眼神慌乱，眼中回荡着凌烟刚才的样子。

手里切苹果的刀划到了手。

闵月故作愧疚：“抱歉，毁了你的婚礼，我本来是想去祝福的，可得了病，我一个人害怕，又没家属签字。”

顾承眼皮都没掀，“不是你的错，会重新举办婚礼。”

闵月咬了咬嘴唇，悻悻道：“那凌烟呢？她奶奶走了，她会答应你的婚礼吗？”

顾承切苹果的手一顿，看向窗外，眼神晦涩不清。

闵月拿过苹果，吃的含糊，出声：“她肯定会的，毕竟她这种趁虚而入的人…”

“行了，休息吧，别太累了。”顾承打断了她的话。

08.

顾承自嘲的笑了一声，是啊，自己到底在怕什么。

那女人恨不得在自己身边一辈子，怎么可能会拒绝。

结束了。

我把手机收了起来，错误的东西，应该矫正。

顾家。

顾叔叔顾阿姨抓着我的手，一个劲的道歉。

眼里都是愧疚，我轻轻反握住他们的手，慢慢开口：

“顾叔叔顾阿姨，那只是爷爷奶奶的承诺，我已经做到了，现在奶奶也走了，我能做的做到底了。”

顾叔叔顾阿姨泄气了，都低头叹气，沉默良久，顾叔叔终于开口。

“烟烟，是我们害苦了你，是那小子没福气。你要是真不想嫁给那臭小子，婚事就作罢吧。”

堆在心口的石头堆仿佛被推开了，我深呼吸着，鞠躬：“我不想嫁了，谢谢您们。”

“你是个好孩子，是我们愧对你。”顾阿姨流着泪转过身。

我笑着开口：“我走了，你们保重身体。”

我将婚礼的戒指放在桌上，转身进了闺蜜的车。

京城连续三天的大雨，湿漉漉的，难闻又刺骨。

我又回到了顾家。

我撑着伞，走到门口。

“凌烟呢？她人呢？”

是顾承的声音。

“她等会会来。”顾叔叔愤怒吼着。

“我就说，她不可能走。”

呵…

我推门而入。

“丫头，你来了。”顾阿姨忙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我。

“谢谢阿姨，谢谢您还留着我爷爷奶奶的合照。”

我道了谢，转身冲进雨里。

顾承却一把拦住我，紧紧扯着我的雨伞把手。

“你去哪？咱俩还没取消婚约，你不能走。”

“你让烟烟走。”身后传来顾叔叔的暴怒声。

我扔掉伞，头也不回的上了闺蜜的车。

这一次，是我没有回头。

“疯子！”闺蜜停下车。

我认出停在前面的车，顾承最喜欢的。

顾承湿漉漉的跑到我车前，急哄哄的敲着车窗。

我半降车窗，不解道：“你在干什么，我得走了，奶奶走了，我得办葬礼，之后要全身心投入公司。”

不知道顾承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。

顾承将手伸到我眼前，掌心是枚戒指。

“那这个呢？”

“我不要了。”我推开顾承的手，示意闺蜜开车。

我没有回头，这次，没有回一次头……

09.

我对顾承是乍见之欢，再见倾心。

可他对我总是厌恶。

可他也笑意盈盈的说过会追求我。

太复杂了，从那句法语的喜欢，我们都走向了深渊。

他把闵月当成自己的天使，我却成了阻止他们的恶魔，罪人，现在该成全了。

终于……

他去找自己的天使了。

他厌恶我，但也推开了堆在心口的石头。

我没撒谎，在知道他和闵月两情相悦的时候，就不想嫁给顾承了。

只是当时的我，真的没得选。

回到家，我将奶奶的东西收好，将合照挂在墙上。

联系了墓地，想将奶奶葬在了爷爷身旁。

网上都传着我和顾承的婚事。

“凌氏集团总裁被抛弃，真的是丢脸了。”

“顾承抛下未婚妻去找别的女人，渣啊。”

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，都各执一词。

我没有闲心管，第二天去了警察局，将闵月告了。

等了许久，闵月没有来，却等来了憔悴的顾承。

“凌烟，我们谈谈。”

“让闵月来，我们没事可谈。”我拂了拂手。

“我们的事，你不能怪闽月啊，是我负你，不关她的事。”

“先生，你冷静。”旁边的警察严肃开口：“闵小姐涉嫌故意伤害他人嫌疑，请让闵小姐过来。”

“故意伤害他人？”顾承看着我。

闺蜜将视频甩给他。

顾承的脸色越来越黑…

他来这以为是告他赔偿什么精神损失费。

许久，顾承底气不足的开口：“她不可能做伤害老人的事情。”

“你想包庇她，正常，告诉闵小姐，我们法院见。”

说完，我拉着闺蜜出了警局。

心还是慌乱。

顾承追出来了，看到他，我眼皮直突突。

“凌烟，我会查清楚的，我们能不能谈谈。”

“不劳烦你，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，以前是我的错，我不应该那样。”我轻轻拿开他的手继续开口：“顾总，我放过你，你也放过我。”

他的声音哑然：“我们还没取消婚约，我没答应。”

我在他小心翼翼的话语里被气笑了。

“顾总，自重。”

主治医师说其实奶奶也没几天了，只不过至少能见最后一面，我知道。

顾叔叔和顾阿姨来找我，他们当了闵月的说客。

顾阿姨低头许久后开口：“闵月这丫头，父母走的早，被托付给我们家。这奶奶的事情，她没那么恶毒，你看，我们让她去墓前赔罪，好不好？”

“是啊，你奶奶也该好好安葬了，当给叔叔阿姨一个面子，行不行？”

顾叔叔顾阿姨一句话接着一句话，我抑制住眼泪，苦笑着点头送客。

寒风凛冽，蔓生陪我下葬了奶奶，闵月被顾叔叔顾阿姨带着在奶奶墓前磕头道歉。

我看了一眼顾家人，眼神冷漠。顾承不敢看我的眼睛，只是低头让闵月给奶奶磕头。

他们走后，我擦了擦爷爷，爸爸妈妈的墓碑，没有哭，就看着天上的云朵。

许久，公司助理打电话。

我慢慢走出墓园。

10.

顾承站在门口，我眼神淡漠，擦肩而过。

“凌烟，你是不是恨我？”

我苦笑着摇了摇头，继续往前走。

“顾承，我也不欠你了，我不欠你顾家任何人了。”

顾家对我的一丝丝温存，在今天已经消失殆尽了…

我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他，缓缓开口：“我没有你勇敢，长辈的承诺，夙愿压的我心口疼，我也没想过伤害你，到最后，我没了奶奶这个唯一的亲人，顾承，你没错，是我错了，我不恨你。”

“那，我们从头……”顾承眼神忽然亮了。

“但也不想再看到你！”

再听到这句话，顾承眼神黯淡了。

他第一次表现的很无措。

顾氏集团在顾承的代理下，已经不需要凌氏的帮助。

我切断了所有和顾氏的合作。

拉黑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，可在法国伊莱娜夫人的公司邀约中碰到了顾承。

他身边是闵月，神采奕奕的。

“欧，小烟烟，他就是你那个前夫？”

伊莱娜夫人这句话引的好多人看过来。

我冲伊莱娜夫人摇了摇头：“你认错了。”

“这不是凌烟嘛？在说什么？英语都说不好。”

旁边的人碍着顾承，悻悻的不敢开口。

毕竟是京城前三的总裁带来的人。

我笑了，动作细致的挽着伊莱娜夫人走上台。

“这是法语。”顾承蹙着眉心淡淡开口，又道：“你不会法语没关系，我教你。”

“好，毕竟你失明那段时间是我教你的英语，你得报恩欧。”闵月嗔怪的笑着。

可顾承的眼神黯淡了。

失明救自己的不是闵月？又想起凌烟刚刚的法语，不会这么巧…

台上熟悉的嗓音说着法语，顾承慌了，是她，竟然是她！

我介绍完公司，看到盯着我落寞的顾承，心底翻了个白眼，有病吧。

晚上还有宴会，我不能离开，但我被人围着介绍，头疼，我打了个招呼，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。

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有了些许清醒。

镜子里却照着另一个人的身影。

“喜欢。”

流利的法语自顾承喉间滚动而出。

我愣了一下，他知道了吗…

“是你，对不对？”

见我不说话，他慌了。

“是。”

11.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为什么骗我说出国了？”

顾承发了疯的抓着我手腕。

“你放开，冷静一点，我只是报恩而已。”

我撇开顾承的手，眼神疏离的瞥了一眼他。

“什么报恩？”

“高中储物室着火，没有你的话，我活不到现在。”我淡淡开口。

“当时你也在储物室？”顾承更加不解的看着我。

我愣了一下，准备在开口，闵月进来了。

“凌烟，你要不要脸！还勾引承哥！”

尖锐的嗓音引的我头更疼，我慌忙推开她出了洗手间。

回到宴会厅，伊莱娜夫人已经喝高兴了，跟我做了告别之后被她老公带了回去。

“凌小姐。”我放下正想塞嘴里的蛋糕，微笑回头。

来人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，伊莱娜夫人的表弟，中国人卫谦，我的挚友。

“好久不见，凌小姐。”

“好久不见，卫先生。”

“我姐姐让我送你回家，她不放心你。”卫谦笑意盈盈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
看着后面追来的顾承和闵月，我头疼的点了点头，随卫谦走出了宴会厅。

这都什么事！

车上发着淡淡的香气，我的头疼也好多了。

“今天谢谢你。”

卫谦看了我一眼，又笑了。

“有礼貌的凌同学，不要那么客气，其实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。”

我点点头：“好吧，很开心，再次见到你，我的法语老师。”

他是我的法语家教，也是笔友。

回到家，空落落的房间里，闹钟滴滴答答的响着，我趴在桌子上，终于剩自己一个人了。

我拿起香给爷爷奶奶，父亲母亲上了香。

手机突然接到一通没有备注的电话。

接起后，是长久的沉默，有一点呼吸声伴着电流声。

一阵风吹进，将白纱的帘子吹拂起，像那个午后，少年蒙着眼的午后。

12.

“凌烟…”

电话传出声音，是顾承。

我起身，走到窗口，准备关窗，看见了靠在车前打电话的顾承。

我关上了窗，拉好了帘子，挂断了电话，拉黑了号码。

我不知道顾承这是怎么了，只希望不要和顾家有任何的牵扯。

第二天，门铃响了，我看了一眼，是卫谦和伊莱娜夫人。

开了门，卫谦熟练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，并开口：“位置都没变啊，凌同学。”

“是的，卫老师。”我附和着去洗漱。

“明天生日，怎么过？”伊莱娜悄悄问我。

我思考了一会，摇了摇头，继续刷牙。

离了顾承，我的心越来越轻松了，前所未有的开心。

初中，高中，大学直到之前，我都活在仰望顾承，自卑的状态。

京城前三的凌氏集团总裁自卑，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。

可感情就是复杂。

“明天游轮生日会，我们帮你过，庆祝重生。”伊莱娜夫人手舞足蹈的看着我。

我吃着早餐开心的笑着，发自内心的笑。

生日那天，顾承又来了。

像往常一样带了礼物，白色钻石玫瑰上面刻着法语的喜欢两个字…

他眼里带着期盼，小心翼翼的开口，不似从前那般不耐烦：“烟烟，我……”

“生日快乐！凌烟同学！”卫谦阻断了我和顾承，继续开口：“幸好赶上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了。”

“卫总，麻烦让让。”顾承眼神阴鸷，语气低沉。

卫谦也不甘示弱：“顾总，别在纠缠凌烟，过去式，懂？”

“生日快乐！”蔓生带着一帮人涌进包间，将拿着礼物的顾承挤到了最外层，钻石玫瑰掉在地上，碎片闪着光。

“像不像那天你在烟烟面前砸在桌上的酒瓶碎片？”伊莱娜揶揄的开口。

顾承楞了。

伊莱娜拍了拍顾承肩膀，：“你的好兄弟替你的小青梅撒气发到了网上，可以去看看。”

顾承看着人群中间笑得开怀的凌烟，心口疼的不行，仿佛将要失去很重要的，但他不知道是什么……

顾承开车推开一个酒吧的门，里面俨然是在庆祝闵月生日。

“承哥！你来了。”闵月开心的跑过来，却被顾承推到了一边，顾承反锁住门。

坐在沙发上，沉声道：“谁她妈发的视频！”

安静了，林泽支支吾吾开口：“承哥，是我，那女的太欺负闵月了。”

“怎么欺负了？还有储物室着火，背我的是谁？家教又是谁？”

闵月被顾承盯得不敢看他。

“是，确实是凌烟救的你，可闵月那么喜欢你，她凭什么趁虚而入啊。”林泽不耐烦的控诉着。

顾承忽然笑了，笑得阴森森，闵月知道，他这是真的生气了。

“家教？继续。”

“是我啊，承哥。”

“你会法语？”顾承一句话堵住了闵月的嘴。

“什么法语…”

“凌烟教的是法语，你们真是厉害，一起长大的人，骗我失去了我爱的人，搞得他唯一的亲人都没了！”

顾承笑着起身，抓着林泽的衣领打了过去，三下五除二，将林泽一帮人打在地上起不来。

他自己嘴角也红了。林泽一帮人被助理拖了出去。

“你去牢里待几年赎罪吧，奶奶的一切我会让助理彻查发给警察，滚。”顾承猩红着眼睛看着闵月。

闵月被助理带走，顾承闭眼抬头，靠在沙发上。

许久他拨了一个电话。

“嘟嘟嘟……”没有接。

13.

生日风波过后，我没有见过顾承，却看到新闻传来闵月进牢的消息，警察说有人匿名举报交了特别清晰的证据。

我心头隐隐不安，蔓生却说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。

晚上回到家，头隐隐作痛，我直接回卧室想躺一会。

许久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，我闭了闭眼，仔细听，“哐当一声”。

不是在做梦！

我忙起身，就看到醉醺醺的顾承躺在我家沙发上，门锁已经被撬开！

疯了！顾承骨子里就是个疯子！

“烟烟，我们从头开始，好不好？”

顾承嘴里嘟囔着。

我冷哼一声：“顾承，你在不走，我就报警了！”

“你还真是狠心。”原本醉醺醺的顾承，笑着看向我，眼神没有半分醉意。

“顾承，你说过的，别不要脸！”我有些害怕顾承这个眼神，手里攥过柜子上的水果刀。

“你别怕，我只是想再试试。”顾承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，直勾勾的盯着我。

“烟烟…”

“凌烟！”我打断他的话。

“好，凌烟。”顾承妥协的说着，起身走向我。

“一次救我于大火，一次救我于失明，而且我为奶奶报仇了，我们中间没有任何阻碍。”

“我不喜欢你了，从你厌恶我的那个开始，从婚礼上只留我一人的时候，我就不想嫁给你了。”我哆哆嗦嗦回答着，手攥紧了刀子。

“为什么一次次的救我，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。”顾承哭了，我第一次见他哭。

“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不好！”顾承疯了似的抱着我，水果刀被打落在地上，顾承太用力了，我拍打着他，再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，蔓生和警察到了…

顾承被警察强制带走，他眼底猩红的可怕。

我靠在蔓生肩膀上，回想着过去……

我们都变了，我们好像哪都合适，又哪都不合适。

我的声音闷闷的，眼泪呼之欲出：“蔓生，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
蔓生没说话，只是就这样抱着我，直到，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14.

三天后，我去了法国凌氏总公司。

一年后，我参加了卫谦的婚礼，做了他和他妻子的见证人。

伊莱娜夫人介绍了好多相亲，被圈子里调侃成了媒婆。

凌氏在我的代理下，成功拿下了在法国的一席之地。

三年后，我收到了蔓生的婚礼请柬。

我匆匆订了回国的机票。

“烟烟！这边！”

我朝蔓生挥了挥手，拖着行李走过去抱住她。

她始终对我来说是世界唯一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存在。

从蔓生口中我才知晓，顾承因为车祸失明遗留的后遗症，他又失明了，而且失忆了…

蔓生的婚礼顾叔叔顾阿姨也来了，见了我，红着眼眶说好久不见，他们老了许多。

亲眼目睹了蔓生幸福，看着戒指套入指尖，我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泪。

蔓生陪我去墓园祭拜了家人，他们笑得好慈祥，我又靠在墓碑看天空，没有一朵白云，一览无余的蓝……

“去看看他吧。”

顾叔叔顾阿姨扶着顾承在医院后花园说话。

白色衬衣的少年嘴角带笑，时不时说几句话，白色的纱布依旧被风拂起。

“各自安好。”

我呢喃低语，挽着蔓生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少年忽然转头看向远处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的一朵白色玫瑰，不小心掉在了地上。

少年连忙捡起，掉落在地上的那片花瓣随风飘向了远方。

—完